《一蔸雨水一蔸禾》:日常中自有真意

Connor 欧意交易所 2024-08-14 18 0

《一蔸雨水一蔸禾》:日常中自有真意

散文集《一蔸雨水一蔸禾》,脱胎于画家蔡皋几十年来的日常笔记。日常是很难去记录的,琐屑的日常如流水,在水上写任何的字都不经心;值得经心的日常却又有如磐石,在石上刻任何的字都太刻骨。大凡是人与事,太轻了、太重了都不好写,轻了不经回看,重了不忍回望,都是不足为外人道。

这种心理,一生跌宕起伏的蔡皋大概是有所感的。故而她在整理和筛选日常笔记公开出版时,已最大程度的删去了故事化的“人与事”,留下的是其日常中的“兴趣”所在。那么,什么是她的兴趣所在呢?蔡皋给出了两个标准,一是“新”:不是日常之外的“求新求异”,而是藏在日常生活之中,不变中的变才是新新不已的所在;二是“常”:在不起眼的地方。

为此,蔡皋讲了两个故事。一个故事是洗脸。妈妈曾告诉她:“洗脸嘛,最后用手指顶毛巾顺耳轮和耳根这么来几下,实在舒服,这才叫洗过了。”她觉得可以一试,一试果然熨贴,有根本上清爽了的感觉,从此以后便喜欢这种清洁方式了。“我自觉地以各种有效果的方式清洁自己,并认为清洁自己才可以清洁环境。”她在书中写道,“自己的艺术,本质上不就是一种清洁工的工作吗?”在作者的叙述中,艺术创作有如“洗脸”,只为熨帖地清洁自己的面目与内心,让自己感受到洁净精微的感觉。

另一个故事是认字。说是上幼儿园的孙子用肢体演示他所认识的字,站着叉开双腿是“人”字,再平举双臂是“大”字,再垂下双臂勾起一只脚为“小”字。在孙子的演绎下,蔡皋好像重新认识了汉字一样,于是选择重新花时间去重新识字,像个孩童一样,用简之又简的仿佛体验汉字。在书中,我们看到了作者重新是如何认识汉字基本笔画“点”的故事。“点、横、撇、捺”是汉字的基本笔画,作者却从个头最小的“点”字中看到了生命的意义:它总会去找朋友,找到最般配的是雨。雨,特别是小雨,点吧点子地来,点拥抱它,就成了雨点。世间最美的花,梅花、杨花、丁香花、茉莉花,都是小花花,点状的花,落在纸上就是色点斑斑。“雨打芭蕉”“白雨跳珠”“细看来,不是杨花,点点是离人泪”,这种诗句都有点,雨点、花点、泪点……此外,我们还找到了作者重新认识“福”字的经历:福,左边偏旁与祭祀和神明有关,说明人间的福分要人怀着对上天的敬意去得到;右边的“一口田”,其意思是知足不贪婪。无怪乎作者说,“小孩子是最能领受福分的人群”,而我们曾经都是孩子,也都曾拥有那份真诚。

好的故事,便是观点所无法传达的领受和情感,古人通常称之为“立象以尽意”,它只存在于日常的生活中,不用心是看不见的。

从生活中的“兴趣”出发,蔡皋看得更多的是孩子,是家周边以及种植在楼顶花园上的草木。其实,在作者的认识体系中,孩子和草木是一体的,都是出乎自然的生命。这本书更多的篇幅,是用文字和素描记录草木、泥土与时光:爬墙虎花籽炸裂成鼓点,石榴裂出了红宝石,雨敲玻璃打出满版文字,把白菜种成花,清晨起来接太阳……蔡皋观看植物的姿态,不是从人的角度去看的,而是从植物的视角去看的:“楼下的香樟和楼顶的紫藤用不同的方式讲述它们的故事,这些故事证实了造物神圣庄严的信息,并一直努力传递着它们的信息,使亲近它们、爱护它们的人得福。”作者说,在草木面前,她能做到的是尽可能的在作品里传达出它们的“语言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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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她在书中所写:“你遇到了一株你不了解的植物,你想描写它,你会发现你得有种耐性,因为它生长起来的过程,与你描写它的过程是一样长。写几行字很容易,栽出几行字来那就要一季或更长的时日。”换言之,作者是以“无我之境”开观看和状写植物的。王国维先生在《人间词话》中提出了“有我之境”和“无我之境”,他说,“有我之境,以我观物,故物皆著我之色彩”,而“无我之境,以物观物,故不知何者为我,何者为物”。蔡皋的生命和植物的生命,已经融为一体了。

最能接近植物生命状态的,终究还是孩童的赤子之心。每个人都有一颗童心,可惜因为涉世太深,成年人不再像儿童那么无忧无虑。但快乐的本质是简单的。在孩子眼里,云来了、风来了、雨来了,他们都会快乐。在这本书中,我们能找到自己的初心和童心,以朴素、敬畏、清明的人生态度,重新打量我们身处的这个活泼泼世界。故而本书里有扑面而来的愉悦,有庸常的小日子散发出的太阳香气。即使在喧嚣的都市,这些细小生灵也能让人感受宁静,收获力量。

最后介绍一下作者蔡皋。她曾长期在乡村小学执教,1982年至2000年供职于出版社,从事编辑出版工作。热爱艺术创作,曾获得第14届布拉迪斯拉发国际插画双年展“金苹果奖”、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·特别贡献奖,并入围2024年国际安徒生奖短名单。除了散文集《一蔸雨水一蔸禾》,还出版有画集《蔡皋》,绘本《宝儿》《桃花源的故事》《花木兰》《百鸟羽衣》《隐形叶子》《三个和尚》等。

编辑:郑文丰

编审:汤欣健

签发:肖 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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